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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7】沉默 (第1/1页)
一六年演唱会的散场,远比二三年来的萧条,却仍有非同寻常又合乎情理的故事发生,只不过当时的我更多充当着一个旁观者的身份。 “颜城月,可以要一下你的微信吗。”散场后,一个搽了浓妆的明艳美人在各路好友的怂恿下来到颜城月面前,有些羞怯的开口。 此时的颜城月正在整理手头的乐器,甚至吝啬于分给这位美人一个目光:“不可以。” 美人被拒绝,脸上多了些苦相,引人心生怜惜。 颜城月实在太不可爱,太不解风情,我刚随着海浪激荡的心动就变成了欲言又止的沉默情书,夹在抽屉的最深处,永远等不到邮递送达的那天。 等到美人走远了,秦淮立马找准时机调侃他:“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你都不心动,那你喜欢啥样的。” “他喜欢民谣吉他。”根据我这段时间的颜城月观察日志,我可以得出这个结论,“古典的也不错。” 秦淮听了我的回答,先是怔愣了一下,然后笑的前仰后合。 “我觉得你说不准真得跟民谣吉他们过一辈子了。”秦淮揽着颜城月的肩,笑到捂着肚子喊疼。 颜城月只是冷淡的拍开秦淮的手,然后捡起他放拨片的盒子,毫不留情的往窗外扔。 “我靠!颜城月!”秦淮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,“老子新买的一盒拨片,你小子够狠。” 秦淮骂骂咧咧的卸下斜挎在肩上的贝斯,从酒吧侧门冲出去捡拨片。 万幸盒子没坏,拨片也没撒出来。 “盒子质量不错。”我看着秦淮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盒子上泥土痕迹的样子,不由得笑出声来。 “盒贵人救驾有功,等你寿终正寝了朕一定会追封你。”秦淮捧着装拨片的盒子,长舒一口气。 “下次你的盒贵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。”颜城月随手点了支烟,深吸了一口,含糊着说道,他唇角微微上挑,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得意。 “总有刁民想害朕。”秦淮依依不舍的把他的盒贵人塞到琴包里,怕露在外面某人惨遭毒手。 “秦淮陛下,您快理东西吧。”我把他上台前放我这的包裹递过去,恳切的看着他。 其他几个人的东西基本都收拾好了,就差秦淮的了,我们回家进度全倚仗秦淮的速度了。 “马上马上,刚刚颜刁民如果没扔我拨片的话我早理好了。”秦淮烦躁的把零碎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包裹里,拖着大包小包的往车上赶。 我们到停车场的时候,车门口早站了几个女孩子,朝我们几个大喊着:“颜城月!秦淮!” “这几个算是风声最老的粉丝了,跟我们关系挺好的。”秦淮朝我解释了一下就跑去和那几个女孩子聊天了。 “这次的演出超级成功,城哥真的帅炸了。” “淮哥这次也好多高光。” “……” “……这位是谁啊?风声的新成员吗。”一个带着眼镜的短发女孩注意到了站在旁边的我。 “这是我们的新助理,白昀。”秦淮空了只手出来揽着我,把我推向那几个女生。 “你们好……”一下子变成视线中心让我不由得有些紧张,我尽可能不露怯的向她们打了个招呼。 “白昀哥好。”在听说我是助理之后,女孩们笑着跟我问好。 “白昀哥,劳烦你注意一下他们的作息时间,不要让他们太迟睡觉。”一个女生拿出手机,把微博的发布时间指给白昀看,三四点发的,还不止一两条。 “实际上他们是我的老板,我只是勤勤恳恳的打工人。”我向女生递去一个无奈的眼神,“但是我会努力提醒他们的。” “还有还有……” “这么迟了不安全,赶紧回去吧。”颜城月打断了女孩们对我的千叮咛万嘱咐,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把我推上去,又紧接着把门关上,自己绕到驾驶座一侧发动汽车,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。 剩下三个人和几个女孩道别之后也立马上了车。 驾驶座的颜城月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,却仍然一言不发。 高强度演出之后还要长时间开车,我有些担心他吃不消。 “我来开吧。”我解开安全带,打开副驾驶的车门,示意他和我换一换。 “不用。” “需要红牛吗。”秦淮暂时放下了刚刚的恩怨,从后备箱的角落里翻出来了一瓶积灰了的红牛出来递给颜城月,”放心,没过期。“ 颜城月面无表情的接了过去,拿纸巾仔细把铝罐上面的灰尘擦干净后才拉开拉环抿了一口。 “上车。”颜城月摇下车窗喊正在车外抽烟的方与年,后者闻言,立马熄了烟上车坐好。 “你等会儿累了的话换我开吧。” “不用。” 他还是冷淡的,吝啬于言语的拒绝。我直觉颜城月已经到了一个极端疲惫的状态,但他还是强撑着没表现出来。 至少他放松的时候还是能有话聊的,不像现在这样全然冷硬。 “连白天的路都开不好,你还想开夜路。”秦淮仍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,毫不留情的取笑我。 可我现下没心情接秦淮的话,所能做的只是用沉默表达不赞同。 “与年会开。”颜城月发动车子,顺便分了一抹余光给我,几次张口又沉默,最后只说出这四个字。 他的潜台词大约是叫我别担心他,他撑不住了能让方与年顶上,他有分寸。 “……有我什么事吗。”方与年嘟囔了一嘴,似乎没听出颜城月的弦外之音,一上车就窝在后座,戴上外衣帽子睡觉小憩。 “……还有陈元。”颜城月有些动摇的补了一嘴,却仍然没有和我调换的打算。 陈元在高强度打鼓之后手还是有些颤抖,手腕也有些脱力,不适合在休整好前开车。 对此我和他都心知肚明。 我再没别的劝告的话好说了,任由他沉默着踏上回程途。 回去的路比来时的路要沉寂的多,后座是震天响的呼噜声,而前座的我和颜城月却完全清醒。 我在等他撑不住的那刻的开口叫,哪怕只是一点点服软的意思也好,为此我强撑着不肯倒头睡过去,纵然一路打着哈欠,上下眼皮打架就没停过。 但他直到最后都没有开口,即使到达的时候已经凌晨,即使眼睛布满血丝,即使整个人怔愣般的茫然。 “我也会开。”快到的时候我才忍不住开口。 “不用。”他还是没松口。 “你可以试着让我们分担一点的。”下车的时候我还是多嘴了一句。 当我余光瞥向他的时候,他绷着唇角不发一语,就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一般。 我一下子失去了和颜城月搭话的力气,感觉到我的所作所为在颜城月那里似乎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越界打扰。 我突然醒悟般的认识到我和颜城月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,即使在这段旅程间做伴,也终将分道扬镳,他毫不犹豫的推开我才是最优解。 我伸手握住的风终有一日会穿过手心,飘散无际。 从那天起我和颜城月陷入了我单方面的冷战。 又或者说我在和自己冷战,想方设法的去抑制刚有苗头的隐秘心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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