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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【第十四章】  (第3/3页)
咸阳传回时,赤练也并不是没有怀揣期望,或许这个消息是假的,只是坊间三人成虎,又或是秦人单方面引战的手段。    然而一年、两年过去她尚可以自欺欺人,等五年、六年过去,曾经再天真如她,也再做不到了,而现如今,已是整整十二年。    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?    “不,”卫庄说,“只是晕过去。”    赤练毫不避讳地看着韩非的脸,一颗心极速冷下来,只拿那黑发男人当又一个与她哥相貌酷似的“饵”,至于这究竟是第几个,说来好笑,已连她都有些记不清了。    那人胸前的伤口很明显是鲨齿所致,卫庄没有一剑杀他,或许是想要后续拷问,赤练倒也并非不能理解,轻笑了一声:“那倒便宜他了。”    卫庄的脸色僵了一下,只说:“你此行辛苦了。”    赤练直觉两人间的氛围有些古怪,但眼下远有比这更叫她关心的事:“大人打算怎么处置他?”    卫庄平静地说:“我要去一趟机关城。”    墨家派来的人么,赤练用余光又瞥了一眼那人,不知是不是她多心,这一回的细作似乎与往日的都不太一样。    【14.3】    “若是为了去墨家,”赤练的眼波一转,“我愿意为大人代劳。”    1    卫庄的目光扫过她鲜红嘴唇边上的一点笑意,只道:“此事我已有人选。”    赤练说出这话时,也已有所预料,不过究竟找谁,是“代劳”还是同往……她心中计较,想着一会偷跟去便是了,转身退了出去。    卫庄知她没有走远,更清楚赤练之所以对此事上心究竟因为什么,不过流沙与墨家于机关城一战才过去不久,其实不论他还是赤练,假若真的现身机关城,只会反叫墨家人不悦。    眼下的情况,还是韩非的伤情最为要紧,卫庄一时也顾不上那么多,抱着人纵身从一边的屋檐上跃了出去。    鬼谷派虽以剑法闻名,可子弟的轻功亦是卓绝,赤练远远瞧见了,又不敢紧追,便见卫庄的身影掠过山间的枝梢,好似流云飞絮般,几个起落间就不复了踪影,似是从一处数丈高的绝壁走了。    赤练朝那料峭的岩壁仰头望去,那上边只零星缀了点杂草,连着力之处也无,若是轻功差点意思,只怕不是要出糗那么简单。    她在原地驻足了片刻,想也罢了,流沙那么几员大将,她回去瞧瞧就知去的是谁。    夕阳西下,卫庄的脚步落在山谷间一条小溪旁,他抬头朝东边望去,从这儿出发,再越过两处溪流的岔口,就是机关城入口的所在。    有一人从树上跃下来,无声地同他一礼。    卫庄看了满身黑衣的来人一眼,自流沙于机关城内的一战后,他察觉墨家与其余百家间往来比以往更为密切,隐隐似将有大动作,便派黑麒麟留守此处暗中观察,没想到墨家的情报还未至,眼下倒是先派上了别的用场。    1    黑麒麟开了口,嗓音浑浊而沙哑:“大人……可是要在下……扮作他人模样……潜入机关城?”    “人你见过,小圣贤庄三当家张良。”卫庄顿了一下,子房今天早上刚抵达流沙暗桩,回桑海少说也要三五日,若一切得当,倒不至于露馅。    “不过这次,”卫庄从怀里取出一物抛过去,正是韩非当日给他看的那封端木蓉的回信,“倒不用你潜入了。”    黑麒麟应了,身影化作黑雾消散在林中,容貌改变对他而言并非难事,但想要代替一个人,并非只是“变脸”这么简单,他仍需做些准备。    卫庄垂眼看着怀中的韩非,对方的嘴唇因失血而变得苍白而干裂,叫卫庄想起了每年冬去后,院里渐枯的山茶花。    无论他再如何不舍,也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,卫庄的眼神黯淡下去,将人缓缓放下来,伸手替韩非理了头发,这会儿才发现一路下来他的小臂已经麻了。    卫庄深深地注视着眼前人,仿佛要将对方的面容烙印在心中一般,有那么一刻,他甚至忘记了他们两人为何会在此处,似乎这自机关城重逢以来的种种,都是他的一场黄粱梦。    转眼梦醒时分,他又重新回到了这里,机关城的脚下。    他看得太久,直到背后传来谁人刻意加重的脚步声,卫庄平复了呼吸,此刻他的眼中隐有暗光闪动,神色却是冷的,像是庙里的雕塑。    那脚步声越发清晰,还伴着马蹄声,卫庄站起来,转身看去,只见黑麒麟,现在该说是“张良”先生已牵着马候在了几步开外的地方。    1    没有事先的准备,对方身上的衣着自然和张良今日穿的不同,却也算无伤大雅了。    于是分别真的到来了,没有亲吻、拥抱,连告别的话语也不会有。    黑麒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,更知道什么样的事是他所不该做的,稳当地将人抬起来架上了马背,几里路的距离,伤患在马上也不会有什么大碍。    卫庄沉默的看着他做完了这一切,“张良”朝他一礼,仪态标准,笑容更是堪称无懈可击:“我们后会有期了,卫庄兄。”    卫庄点了个头,算是答应,“张良”笑了笑,拿他这般脾性无可奈何一般,翻身跨马而去。    卫庄看着那二人的背影,只觉得一阵失真般的麻木感,原来心被挖去一块后的感觉不是痛,而是麻木。    需得你装模作样,摆出一副万事照常的样子,才能不让心防在瞬间崩溃。    卫庄知道自己日后会去机关城内,但进了机关城后又该如何,他自己也说不上来。要是韩非不愿再见他……    这个念头一经升起,就叫他觉得难以忍受,像是烈酒穿喉,带一阵火辣辣的痛,他在血色的残阳下站了不知道多久,直到夜幕彻底降临,才运起轻功往回离去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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